“……秦悦?”容妍眯着眼,很是努力地看了秦悦许久,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。下意识地,心中的警钟骤然响起,容妍一手撑床,努力地坐了起来,随后伸手摸向枕头——她在枕头边上,放了一只尖利的簪子。

    紧紧地将簪子握到了自己的手里,容妍这才略微地松了口气,将簪子放到了被子底下,容妍硬撑着看着秦悦,疾言厉色道“秦悦,你来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不过是邻居,前来看一看你,何苦这么大的反应呢?”秦悦无奈地看着面前满脸戒备的容妍,颇有君子之风地朝后退了几步。

    容妍略略地放了心。

    “哦?是么?”容妍冷笑,“男女七岁不同席,难道你不知道么?”

    “这句话,似乎还是我告诉你的。”秦悦气定神闲地瞧着容妍,甚至于还微微地笑了一笑。

    “既然知道,为什么还要来我的屋子里面?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合乎礼法么?”容妍没顾及秦悦方才的话,依旧是疾言厉色,语气丝毫也没有缓和。

    “……这是因为,我与蕊蕊一同来探望你的父亲,恰巧发现了你也染了风寒,卧床不起。瞧着你母亲哭天抢地、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样子,蕊蕊心善,便答应了来照顾你。只是,蕊蕊一时内急,便只能让我来照顾你,不然呢?”秦悦浅笑着望着容妍,“你觉得,我怎么会在这里?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可能知道?”容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,片刻后又睁开了眼睛,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悦,终于还是开口,毫不留情地道“现在,你出去,我不需要你的照顾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现下你都卧床不起了,怎么还顾忌这么多?”秦悦哭笑不得地望着容妍,依旧是不气不恼,道“就连被尊称为亚圣的孟子,也并没有如此迂腐地要求众人,你又何苦这么在意呢?”

    容妍的神色微微地缓和了几分。

    她听说过这个典故,也听说过这个典故的化用。

    于是低低地一笑,容妍轻轻地道“嫂溺叔援,权也?”

    秦悦愣了一愣,似乎是没能料到容妍竟然会知道这个典故,片刻后倒是又笑了起来,转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容妍,片刻后才惊讶地说出了声“怎么……你还是喜欢白水吗?”

    容妍没说话,也没有接过秦悦手里的茶水,只是自顾自地低头闭目养神,再没有多说一句话。

    在秦悦看来,他只是放弃了不利于自己前途的一个村姑;可是在容妍看来,他杀了原主。

    容妍倒是对原主并没有太多的感触,毕竟她信奉丛林法则,哪怕是有朝一日她被人给杀了,她也只是会觉得是自己才不如人,而不会太多地苛求对方。

    但是,她真的是很讨厌这种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行为——先是抛弃了原主,现下又是一副翩翩君子、悲悯众生的模样,真的是有够倒人胃口了。

    容妍闭上了眼调整精神,秦悦则是端着一杯凉透的白水左右为难。过了会儿,瞧着容妍并没有接过水的意思,秦悦转身,将手中的杯子搁到了桌子上,淡淡地扭过了头不去看容妍,道“清者自清,不必多言。你我既然是清白的,又何必在意那么多的虚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