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仆瞬间慌张起来:“死死死死,死了?”

    和因害怕而变得抖如筛糠的家仆不一样,少爷至始至终面无表情,他垂着眸,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黑衣人的脸上,死死地盯着,像是要将那张因药汤而变得白净的脸看穿似地。

    直到一股血腥味扑腾上来,扰了兴致,少爷这才将视线往下一挪。

    只见那被剑刺穿的胸口,还在不断涌出鲜血,殷红的鲜血顺着衣裳流进汤池,像是一朵平白在水面大大绽放开来的芙蓉,将一池药汤染得尽失原本颜色,一眼看去,只教人觉得触目惊心,诡异难言。

    少爷眉头微皱,有些不高兴地嗤了一声:“上好的药材全毁了。”

    他转身就往外走,上到池边,才发现腰下浸泡在池中的寝衣已被血水染成污浊不堪的暗红色。

   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狼狈,他甚是无奈地叹道:“看来今天确实不适应出门。”

    说罢,直接褪去染上了血水的寝衣,抓过屏风上一件绣着泼墨山水画的长衫套上,然后转身看着池中被血花围在中心的尸体,眉头一敛:“还不赶紧把人捞出来,将池子收拾干净!”

    少爷这么一提醒,家仆们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下水去捞人。

    将人水淋淋地捞上来,少爷又吩咐道:“去找将军府的人来瞧瞧,看看这小贼是不是偷走镇国将军遗体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家仆闻言立刻行动起来。

    余下家仆小心翼翼地劝:“少爷,今儿这药浴是泡不成了,您先回屋吧,免得受了凉病情加重,而且,这……这死人看久了,也不,不吉利。”

    少爷本就是一个半死不活,常年靠药物吊着命的药罐子,要是再因这件事受到惊吓出点儿问题什么的,这罪责他们可担不起。

    少爷却充耳不闻,反而再次蹲下来,细细瞧着那张显然已经死透过去的脸。

    那脸惨白惨白的,倒是像极了他自己的这张脸,只是,一个已经死了,一个却还在苟延残喘。

    “少爷……”

    “出去!”家仆刚开口发出声音,就被少爷厉声喝断,再向他看去时,竟见他眸中厉色似一枚冷箭,直楞楞地朝他们射了过来。

    少爷鲜少生气,平时就算有家仆犯错,他嘴上训斥也是柔柔弱弱的,像是一只享受着秋日暖阳的慵懒橘猫,就连发怒,也从不让人感到害怕,反而会对他充满怜惜。

    然而现下这一声厉喝,显然同往常不一样,就好像是那只慵懒的橘猫撕开了一直以来的伪装,露出了原本凶狠猛兽的真实面目一般,令人不寒而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