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宋湘，”平王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，扣着她的下巴，强迫她看向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，语气冰凉如水，“日极则仄,月满则亏。贫道以为你抄写了那么多的道经，理应明白这个道理。”
宋湘受与姿势所限，双目之中唯有那轮圆圆如玉盘的月亮，她喃喃念了后半句话，“物极则反，命曰环流。”眼神彻底清明，她明白了平王表达的意思，以及语气之下含着的隐怒。
是了，命运循环往复，有高潮有低谷，她身为太子妃的时候高高在上满心欢喜，落到泥沼中固然可悲可怜，可没得总是怨天尤人的道理，还要迁怒到不相干旁人的身上……
“真人，是清宁一时胡言乱语，对不起，扰了您赏月的兴致。”她垂下眼睑，有些羞恼地向平王道歉。
平王静静看了她一眼，松开了手指对她的禁锢。
“陛下有意让贫道在宫中设一个道场为其寿辰祈福，清宁真人方才说寻到了弥补贫道道心的方法，不如就在这里说了。”平王收起了脸上的几分愠色，又恢复了面无表情，语气平淡地开口。
闻言，宋湘微微一想即刻抛却了方才的羞恼，抬眸目光灼灼，“真人的意思是，陛下要您回宫，而且崇清宫中的人也可以随同？”
开设道场并不是一件小事，只有平王一个道士压根不可能完成。
平王点点头，很轻地挑了一下眉，宣帝自大病一场后对崇清宫优待至极，这次祝寿与其说是招他回宫，倒不如说是为了掩饰他对炼丹与长生的痴迷。
宣帝的身体越来越差，只面上的气色还靠丹药吊着，这一点，想必宋湘的弟弟威远侯也隐隐猜到了，所以才会借婚事之名提出要宋湘回邺京的要求。
平王得到消息，宣帝并未轻易应下，不过他想太子娶了英国公府的女子为妻，宣帝不会太乐意，为了给太子和皇后添堵，宣帝迟早会同意让宋湘回邺京去。
既然如此，他不妨借着祝寿的名义给宋湘一个回宫的念想。
女子凤眸中的亮光他没有错过，平王捻了捻手指，仿佛上面还残存着温腻的触感，背过手去，他同样看向了空中的月亮，悠悠开口提醒，“清宁真人想要随贫道一同去宫中的道场为陛下祈福也不是不可以，只是贫道好奇真人口中的弥补道心的方法。”
他其实有些笑她那个所谓色即是空的说法，但面上并未显露出来。
宋湘的语气压得很低，即便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，“真人，也该知晓，那日您是被药物所控，有些感觉也是药物带来的。”
换句话说，没了闹人的催~情药，平王依旧还会是那个仙风道骨的道厄真人，他其实没有必要为了那日的事情困扰。
夜色幽静，竹林昏暗，突然之间，平王转过身，高大的影子将宋湘密密实实地笼罩在其中，“清宁真人想了这么久，也就只有这一个说法？”
显然，他稍稍上扬的语气表明他不认同这个说法，宋湘的心里一咯噔，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小道童的话，采阴补阳。
也许是夜色太过深沉，也许是月光没有洒在她的身上，宋湘凝视着男子眉骨上淡淡的光泽，心中一紧，做出了一个大胆至极的举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