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世钧不说话了，他闭紧嘴巴，又和我说了些别的。我只觉得越来越困、越来越困，沉沉的一股力要把我拽到梦里去，我几乎就要睡着了。
眼睛合上前，唐世钧已没了身影，取而代之的是章皇后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嘴角处并无怜悯，用长指甲合上我的眼皮，我知道她还戴着护甲。
我也知道，唐世钧在亲人和我之间，选择了虚无缥缈的亲人。
或者说他不想死。
我困得厉害，任凭几个人把我抬了出去，塞进了马车里面，再醒来时，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了。
眼前的那个人我认得，是庙里的仁和。
他看着我，微微笑了，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，只是垂着脸放空脑袋。
仁和问我：“你有没有什么最后想知道的事情？”
想知道的事情？我又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呢。没什么猜不出来的了，叛军谈和的条件中，其中有一条就是要猫妖的命，仁和那日就在住持身旁，他听到了我的身世。
仁和微微一笑：“我知道，你心里门清儿，那我就来和你说说你现在不想问，但如果我说了，你一定想知道的事情。”
“军队一早就打进了冀州城，武陵寺里的人，有几个人死了。你师傅不服从命令，也被一刀捅死了。但没想到以前以为是木头疙瘩的你那个大师兄，其实是个圆滑的性子，现在已经是个小官了。我记得你以前和一个姓何的娘子关系不错，她因为不愿被□□，丢下孩子自己跑了，跑到城南的时候就已经疯了。还有，谈和的条件不止是猫妖，割地这些东西都不少，以后那个曾经繁盛的皇朝，也只能蜗居在一处小地方，当井底之蛙去了。”
“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你们另外的猫妖怎么样了吧？”
仁和笑得很慈祥，像住持一样。
我听到其他人的消息，恨恨瞪了他一眼，可忍不住死死盯着他，阿珅他们怎么样了？
仁和微笑道：“你的其他兄弟姐妹们也被找到了，前几日就已经——”说着比了个死人的动作，我本以为不会再发狂了，听了这消息，我虽被绑着，可几乎暴跳如雷，口中低低嘶吼着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打仗了，没有人逃得掉。
我开始流眼泪，流得很汹涌。
“不过你放心，他们的死法都很安详，没有那么痛苦。你的死法也一样。”
我冷冷看他，眼泪还是止不住一滴一滴落下来。